“玩够了”陶瓷,想换一个环境,促使周洁来到北京,在黑桥租了工作室。黑桥这个被很多居住于此的艺术家所抱怨的垃圾场,对于经历过景德镇那段时光的周洁来说,却是相当满意。入住黑桥之后,周洁每天大门紧锁在里面闷头工作,状态倒和景德镇一模一样。习惯独处的周洁,在北京的社交活动也相当少,以至于居住黑桥两年,连邻居都并不认识。她还开玩笑的说,“我一说住在黑桥,很多人都会说我经常去那儿,为何从没见过你?所以我现在认识的人还基本是大学认识的。”
作品、材料跟着想法走,先萌生一个想法、或是想表达一个观点,再去寻找契合的材料、形式和技术,这是践行材料创作多年的周洁所形成的一个习惯。离开了陶瓷创作之后,她很快找到了新的方向和创作材质。虽然作品形态与之前大相径庭,然而她仍旧是在运用一种不是特别明确的表达方式,试图呈现出在当下的大环境里,人的整体处境。这使得作品所散发出的气场与她的陶瓷创作异曲同工。与之前创作的另一个共性,则是作品所要消耗的巨大劳动量。周洁坦言,“有时候做着做着就会觉得,好大的工作量!为什么不能像其他艺术家一样出些方案,或是去做一些轻松的作品呢?”并且,即使对于熟谙材料创作的周洁,铁丝的编织也并非手到擒来,表达的方式更是几经探索。就拿展览上这件铁丝床的作品来说,最开始是因为她一直想用一个铁丝扎一根脊椎。后来脊椎扎出来的时候,周洁又开始想是不是脊椎应该放在床上更好。当周洁把床做完的时候,那根脊椎就不要了,因为脊椎不要了,就留下了海报上的这张床,然后发现不如自己躺上去。而分散在展厅各处的铁丝编织的玩具,亦是周洁对于在大都市中生活的年轻人的一种切片式的写照。
即使对于熟谙材料创作的周洁,铁丝的编织也并非手到擒来
就个展“36天”而言,对于将身体参与进展示空间变成展览一部分的方式,似乎已有过不少先例。这难免会让人们产生作品是否成熟的疑问。于是,周洁在决定使用这种方式后的第一时间就去找来一些大家耳熟能详的例子,然后对他们要表达的是什么以及运用了怎样的方式进行一一研究。看完之后,周洁发现自己的作品与这些作品有很多不同。例如,边界变得很模糊,打破了以往的框架;和自己制造的东西发生关系;对外界是完全开放不加预设的;没有挑战也无意于去探讨…这些特质使周洁版本的参与和之前的版本形成很大区别,也就让她更加放心大胆的去启动自己的计划。
对于引发了新闻事件的展览开幕,也并非是公众想象中的有意为之,而是纯属无心插柳。在展览开幕的前一个小时,周洁都还在想应该如何开始。甚至从开幕前一天晚上一直到第二天,她都在纠结这个问题,紧张到躲在厕所里不出来。她设想过干脆开幕的时候躲起来、想过趴在床底下、也想过什么都不干就坐在角落里,还有很多可能性的东西。当然,也想过睡在床上面,穿或者不穿。到了最后一刻快要开始的时候,被工作折腾得极度疲倦的周洁入眠在了自己的作品上。对于在传媒的介入下展览的失控,周洁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任何负面的影响。对她而言,控制欲早已倾泻在作品中,而对于作品被如何解读,她则没有任何去控制的欲望。“艺术家不是有些想法就告诉给观众,让观众去吸收。至少我的方式不是这样。我想让观众自己去体验,看到了什么就是什么。我不会告诉他我表达了什么东西,只是会告诉他产生这件作品的源头,但最后作品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就像完全无法预料到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后面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
“不去控制,去感受,也就少了很多不适,自己也感受到了和以前不一样的东西。在这样一种状态下,不光是工作,自己每天的感受、变化,都是以前没有感受到的。这是一种很好的体验。”